枫汐婉雁

浮生愿（32）

       蝉夏。“很庆幸，珞尸和珞召并未露马脚，没被他们发现。席塍已死，郇杳芜必受牵累。此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雷怿樱建议道。舒融雪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而且碧影落尚未恢复完全，碧夕盈和暮烟柳又已经分开，两大守护者的分离，使他们再无进行合击之术的可能。而且那边碧云错霜燕樨已经消除了魂的刻印，一时也难以自保。正是我们一个乘虚而入的好时机。”霜梦华也提议道。昔苍没有说话，牧钟离亦然。“你们，谁说句话？”霜梦华低声问道。“舒融雪，飞霜之下，四神均交由你带领，直取夜安首都，夜落郡城。我带着梦华，直接进攻碧落。你们，钟离和怿樱，去陌葉，杀死医神。剩下，钟离派一些人去凝幽，拖住炎神，我也会派人，拖住梦凤。”昔苍慢慢安排道，“现在便可以出兵，别被他们发现了。”他们点了点头。

      碧落。碧饮汐看着她娘亲放下笔，也跟着她起身。“汐儿，跟我来。”碧饮汐跟着碧夕盈一起出了房门，走出了宫殿。“娘亲，我们去做什么？”“买晚饭。”碧夕盈回首道，“你舅舅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得买些补的。”“……所以娘亲为什么要往山林里走？”碧饮汐不解，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是要捕鱼吗？”“因为储存食物的冰窟在山里头，所以得往山里走。汐儿怎么想到了捕鱼？”碧夕盈听到她的猜测时挑了挑眉，费解问。“嗯……因为哥哥以前，拉着我，去捕过鱼，顺道，钻木取火。”碧饮汐默了默，祈祷着娘亲待会儿千万别去问哥哥这个事情。暮烟赐跟在自己舅舅身边，看着葱茏的树丛，好奇地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虽然他本身还是一个少年。尽管他行事已经沉稳，可心性离成熟终究还差了些，有些地方还像一个孩子。“舅舅，那是什么？”暮烟赐突然拉住了他的袖摆，指着那一片迅速逃跑、惊起树叶沙沙的棕色。“那是鹿，碧山广袤，树木苍苍，是很多生命的天堂。”碧影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要去看看吗？”暮烟赐点了点头。他道：“跟紧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了树木灌丛的枝叶，循着刚才那鹿慌忙中折断的踪迹，跟了过去。暮烟赐也学着他的样，跟在他身后。那是片空地，一直身披褐色皮毛的鹿，头上有两只褐色如树杈的角，温润的黑色眼睛如墨色的玉石。碧影落拉了拉暮烟赐的衣角，指向了丛林之后——那里隐隐绰绰有很多悠闲的鹿。“那是鹿群，这是边界的守城人。”碧影落解释道。暮烟赐点了点头：“记着了。”“碧山里有许许多多的动物，倒是想带你们这群孩子都看一遍呢。”碧影落轻声道，“一直没见过吧。”暮烟赐看向他的侧颜，舅舅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在心底如是说道。“带你去我们碧落放食材的地方走一圈，毕竟马上该做饭了，盈儿还有汐儿也该在那边。”碧影落看了看太阳在天空的位置，道。他点点头，突然问道：“舅舅，碧山的溪里，有鱼吗？”碧影落点头：“烟赐是要自己捕鱼吗？”“以前带汐儿去过夜安的小山，本来想捕的，但后来……两个人都没舍得。”暮烟赐有些无奈。“嗯。说起来，你娘亲小时候，我也经常带她来山里，带她识草药，学一点医术。碧落的先祖，是靠这山林将血脉流传至今的。”碧影落也道，“说起来，赐儿，我以前也是一位兄长呢。”“那怪不得娘亲，和舅舅那么像。”暮烟赐道。碧影落一笑，没有说话。

      夜安。华灯初上，晚饭之后。萦珏也从城楼那边回来了，失踪了近一个月的前一位女帝也回来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大家子还是一起坐在桌边。

      只是人变了。坐在主位的是雁归女帝郇弋雁，左手边是扉启相席扉，右手边则是驻守于此的夜星亡魂——今作枫南公主的碧饮枫还有她的恋人苻萩。席扉边上是禄北王暮和禄及其恋人霜燕樨。再边上便是上一任夜安皇室了。郇杳芜，萦珏，暮和歌，暮烟柳四人与他们中间隔了一个位置。“他们，今夜可能出兵，席扉，安排好驻守了吗？”暮烟柳问道，关于战争，他从来都是严阵以待的。“已好。”他恭敬道。“他们不会与外界多纠缠，想破夜安，就必须单刀直入地进攻夜落，所以你们早些休息，方便应战。他们来了，我们会来提醒的。其中有不方便上战场的吗？”暮烟柳又问道，仿似身前的一众孩子不是他看着长大。“我，我可能不行。”霜燕樨也果决道，“我更适合待在后方，守护神阵。”“那也好，和歌，你也守后面？暮烟柳安排道。“那哥哥呢？”暮和歌问他。“我，你们不必担心。”他起身，白袍孤高的鹤，他的面容清秀却又令人无端生怕。暮和歌看着自家兄长挺拔的背影，心头一阵抽痛是因为夕盈吗？失去了唯一的温柔，也许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绊住他的脚步了。“我去外面静静。”他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阿珏，哥哥，变了。温润如玉却只因身边，有人值得。”暮和歌轻声道。萦珏伸手抱住了他：“你放心，我学不来夕盈儿的狠绝。她这般，注定了她最后的思念。”他伸手也抱住了她，宠溺地望着她，他道，“我陪你守城吧。就算共赴黄泉，也已经无谓了。”

      凝幽。凝舞墨莲看着匆匆赶回来的月岚陵：“去见过了？”“嗯，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墨莲。”月岚陵一笑，“我挺满意的。日子是他们的，他们高兴就好。”“也罢，终究是你。”凝舞墨莲道，“我已经让哥哥打开了凝幽的守护。你呢，留在这儿吗？”“嗯，留这儿。”她道，“我都赶回来了。”“娘亲！”碧引渐和萦清婉一起出现在她们面前，碧引渐道，“我今夜启程去陌葉，然后捎上他俩去碧落。他们已经答应我，去碧落了。”“好，去那边了就好好学习神术，这边我们在，别担心。我和你夕盈姑姑会常常通信的，淑儿我也会照顾好的。”月岚陵让他没了后顾之忧。“还有娘亲记得看看澜沧此人如何，他对淑儿挺好的。我们先走一步了。”他道。她们点头。他们两人相视一眼，一起振羽飞了出去。

      “我们也是到了谢幕的时候了。看看我们的后人都已经到了，寻找依靠的年纪了。”凝舞墨莲忽地生出了一丝感慨。“是啊，神明容颜不变，可是孩子们的长大，昭示了时间的流逝。墨莲。这一战是终止之战，我们的性命，是这一笔里最浓墨重彩的。”月岚陵自顾自道，“我月岚陵只愿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