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汐婉雁

浮生愿（57）

       碧落子城。在偏僻的山坡上。“这是？”碧饮汐怔住了，由十多根竹子撑起，建在悬崖峭壁上的竹屋，这是怎么做到的？“嗯……这是卿儿昨日早晨完成的，他说他先进去试试。我们的屋子还要再里面些，跟我来吧。”穆安君介绍时语调虽还是那么波澜不惊，但是语气里满是对自己弟弟的骄傲。“那安君记得让谙卿把竹子弄得牢固些，否则，光凭气浪便可以让他的屋子坍塌。”碧引渐看了良久，道。“明白。”穆安君点头，然后停下了脚步。他伸手，木色的神力从地下涌上来，两座王府显现出来。上面镀了金粉的碧底牌匾上写着字“暮光相府”和“东临王府”。“这是引沄公子和烟赐公子日后的府邸了，如有不满意，我和卿儿还能改。”穆安君回首，“卿儿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先进屋去吧。引渐公子，你的屋子，我还没建……没有收到你们的稿子。”碧引渐点头，萦清婉自然也是明白为什么的。碧饮汐看向他们：“伯，你是不是，不会？”碧引渐点头，大方地承认了：“确实。”“嗯……”碧饮汐看向暮烟赐。“行吧。”暮烟赐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妥协，“引渐，我先说好，我未必能设计出你想要的。”“我也能帮忙。”碧引沄跟上，“其实王府的设计图是我和沫泠一起画的。”“只是沄照的设计更好一些。”月沫泠抱臂在旁。“多谢了。”碧引渐一笑，有些惭愧。

      “王府里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完善，我们先住在后面的屋子里吧。”穆安君一笑，“请跟我来。”他们点头，跟着他走过王府，那屏障又升了起来，王府消失。他们走入竹林。“这里才是。虽然样式老了些，但也不错。”穆安君道，“你们自己选，两人一间。青书，我们住在外面。”“也好。”慕容青书点头，“多谢。”暮烟赐看向另外两人。“季先选，你最小。”碧引渐开口，并且眼神示意她最中间的房间。碧引沄一笑：“季先选。”碧饮汐看向暮烟赐：“浮烟，你选。”“我们边上吧，最中间还是交给引渐住好了。”暮烟赐冲他们一笑，牵着她的手走入了最边上的竹屋。“烟赐说的有道理。”碧引沄牵着月沫泠的手，对他道，“接着是我选了。”碧引渐无奈：“也好，中间就中间吧。”萦清婉和月沫泠相视一笑。

     慕容青书和纳兰远信互相看了看，也走进了他们自己的屋子。穆安君则走出了这片竹林，去等穆谙卿回来了。“他们兄弟俩确实心灵手巧。”慕容青书打量着这木屋，道。“嗯，我在纳兰府邸的时候，就听姑姑说子城的穆氏兄弟是很出色的建筑师。”纳兰远信看着碧饮汐塞给他们的符阵，接了一句。“哎，远，你姑姑有没有跟你说过慕容氏？”“你想听？”她挑眉，抬头看向他，却被他突然凑近的面容吓着了，“你做什么？”“想仔细看看你。”他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小心翼翼蹭了上去，仿佛她是一只蝴蝶一般，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振翅飞远。纳兰远信稍稍有点迷惑，她没有动，只是闭上了眼。他在她唇上附上一吻，蜻蜓点水，然后就迅速抽身了。纳兰远信愣愣地看着他，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她的面颊泛起两团红晕，一把把她抱到了怀里：“但是我更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

      月沫泠和碧引沄悄悄躲着碧引渐和萦清婉跑到了暮烟赐和碧饮汐的房中。“手臂如何了？”月沫泠担忧问道。“嗯……还好吧，不痛。”碧饮汐枕在靠枕上，放下了膝上的阵法古籍，“我至今没找到融合阵法的方法。”“安心养伤。”暮烟赐先开口，“你的阵法现在用用足够了。我在呢，你一直都没肯让我出手。”碧引沄坐在他边上：“说的也是，我们六人里，季，只有你出过手。”“嗯？”暮烟赐抬首看向他，“你们没出过手吗？”“嗯，我们在花树下……后来是母亲出手灭了霜梦华，不是我和泠潇。”他好奇地看着他笔下勾勒出来的轮廓，“烟赐，他们是住在宫殿里吧？”“根据引渐的描述，一月一会的话大概是住在府里了。”暮烟赐低声，“引沄觉得呢？”碧饮沄点了点头。碧饮汐右手支着脑袋，左臂舒展任月沫泠看着。“还要涂好几天的药，这期间不许用左手做任何事，你敢做我就敢废了你这只手。”月沫泠恶狠狠道，碧饮汐看着她的眼一笑：“沫泠你就别逼自己凶巴巴的了。我还没那么想不开。”她用右手抚着她的发，“真是。”“还不是怕你一个人跑了去硬撑了。”她撇撇嘴，帮她小心翼翼地翻下了广袖，伤痕掩在之下。“泠潇很在乎季。”碧引沄听着那边的动静，然后对身边执笔画着草图的人道。“嗯，沫泠每次来夜安，都是我和潮汐一起接待的。这两姑娘互称挚友也不为过，友谊更甚她们的母亲。”暮烟赐笑了笑，“那时候潮汐的妹妹碧饮枫经常去青墨岭，也没有缠着她。”碧引沄看着两个女孩并肩坐在一块儿，满足道：“她们这样挺好。”暮烟赐看向他：“我觉得潮汐很幸运，有你这样一个仲兄在。”“我也那么觉得，但我认为是你的缘故，烟赐。”碧引沄道。

     中间的屋子。碧引渐看着萦清婉将屋子理好，道：“望，我们以后是住王府还是住宫殿？”“我选啊？我想住王府。宫殿太大，就我们两个人，太冷清了。”萦清婉忙完，看着他背后干净的书桌书柜还有整整齐齐的笔墨纸砚，一笑道，“跟你住，都好。”“那还是住王府吧。”他笑了笑，“走，我们去看看他们画的怎么样了。”萦清婉点头，牵住了他的手。碧引渐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出了房门。

      门被敲响。暮烟赐停下了手中的笔：“引渐吗？进来坐吧。”门被推开萦清婉探了头进来道：“呦，都在啊。”“就差你了呢。本来还想叫你来的，又怕伯想跟你待在一块儿，就没来叫你，看我多善解人意。”碧饮汐笑着道。“饮汐啊，你是不是仗着你年纪最小，料定了我不会欺负你？”萦清婉坐到她床沿，威胁她。碧引渐关上房门，坐到了暮烟赐的另一侧，看他笔下王府的轮廓。“引渐对未来的住所没什么想法吗？当初我设计时潮汐跟我说了好多。”暮烟赐问他。“我啊。一个大些的花园吧。”碧引渐想了想，回头望向正在玩闹的三姐妹，“望，你对王府有什么设想吗？”萦清婉从她们中脱出身来，看向他们：“设想？我想有一个可以工作的地方，阳光很好。它可以在二楼吗？”碧引渐看向暮烟赐。暮烟赐看向碧引沄。“？看我做什么？”他不解道。“东临王府的两层楼是谁设计的？”暮烟赐问他。“……好吧。可是图是泠潇画的，我只会动手实践。”碧引沄无奈，他看向那边，“泠潇，帮伯一个忙吧。”月沫泠揽着身边碧饮汐，回首看向他：“两层楼？”“嗯！”他应道。月沫泠拉着碧饮汐和萦清婉一起过去了，于是本来很宽阔的桌子前变得很拥挤了。

      “清婉要两层楼？”月沫泠问萦清婉。“可以吗？”萦清婉侧首问她。“可，当然可以。”月沫泠伸手接过暮烟赐递过来的笔，弯腰看向图纸，然后发现：“不对啊，烟赐，你这个图在让我怎么画第二层？”“分开画便是了。浮烟的图……我在夜安的古籍上见古人是那么画的，所以告诉他这么画的。”碧饮汐伸长脖子瞅了一眼，然后道，“浮烟怎么不画？”“功劳不可独占。”暮烟赐冲她一笑。“夜安古籍上有？”萦清婉怀疑道，“你看了几本古籍？”“书房里的基本都看了一遍。”碧饮汐谦虚道，“都只是皮毛而已，没有骨肉。”“所以潮汐只能告诉我画法，剩下的要我自己画。”暮烟赐立在碧饮汐身边道。“比不上，比不上。”萦清婉向她拱手，“在下佩服。”“不敢当不敢当。”碧饮汐也勉强抬手给她回了一个礼。暮烟赐又走了过去，接过月沫泠递来的笔，继续画。“子城的人需要搬出来吗？伯。”碧引沄先问道。碧饮汐也看了过去。“我也在想，子城现在看看挺好，可是……”碧引渐说不出来。“碧饮汐抽出了一张白纸，道：“那么，我们来规划吧。”

       竹林外面。穆安君抱着剑等在那间竹屋边上。他闭着眼，垂着头，他们出来太早了，就算是现在，也不过是蝉夏时间上午七时。穆谙卿看着自己兄长垂眸抱剑倚在树干上，光芒穿过层层叶片，照着他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温柔和亲近。毕竟他兄长平时时清冷的人，更甚于青书和烟赐，是那种端方自持的沉默不语，生人勿近。穆谙卿看呆了，他悄悄靠近他，左手上是早饭，他便用右手遮住了他浅褐的双眸，一鼓作气以唇触唇，然后便逃开了。右手下传来痒意：“回来了？”“……阿兄，你就没睡着吧？”穆谙卿窘迫道。“嗯。”穆安君简短应道，他没看他，“走吧，吃早饭去了。”

      碧落宫。碧夕盈已经不再出房门，盘腿坐在地上一层层提高神力。采兮化作凤凰坐骑的形态，小心翼翼地把她围在了中间。而碧影落也是如此。两天之后，大战一触即发。生命的花火本就璀璨，那么，提前结束的生命更应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