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汐婉雁

浮生愿（13）

       碧落校场。“师姐，夺回了碧落，并不代表着整一个碧落领土都已经归属于师姐了。”慕容秦清低声道，“因为师兄将碧落宫以外的碧落领土，都划为了凝幽领土。真正的行政中心，在凝幽阁。”“墨莲那边吗？我清楚了。我所要的也只是这一片领土罢了，我的家也只是这里而已啊。夜安那里终究还是少了什么。”碧夕盈道，“你们墨莲师姐也是神灵，应该也不用担心太多。”“我可以好奇问一句，怎么称呼吗？”木宥暖犹豫了半晌道。暮烟柳闻言，轻轻一笑：“我名暮烟柳，和烟庄大弟子。封号鎏金，光神。”碧夕盈道：“我为夜神。”“烟柳师兄？”魏轩策问道。暮烟柳点点头。“现在局势……这边，我还能代替哥哥守着这里吗？”碧夕盈愣愣道。“当然可以啦！”木宥暖一把抱住了她，但随后又在暮烟柳的目光中默默松开了她道，“师姐和师兄可是血脉相连啊。”“师兄也留下过话，他说，夜安的丞相一定会按他的安排，在风雨又至的时候将他的信给师姐，而师姐也一定会回来。师兄让我们，听师姐的。”纳兰婵娟看向负手而立望向远方的碧夕盈道，“师姐，请你不要……”“我明白。哥哥也许早已明了了。”碧夕盈没有回头，嗓音微颤，“我会按照哥哥的安排，不必担心我会一蹶不振。”木宥暖点头。“暖儿，婵娟，我记得我们苍穹之翼，有十五人的，其他人呢？”纳兰婵娟看向木宥暖，她点头，她这才道：“当年，那个冒充师兄的人执意迎娶霜梦华，我们都不同意。他们和那个人打了一场，都死去了。他想杀我们的时候，我和秦演了一场戏，让霜梦华相信我是真心的，这才保留你们到现在，到师姐回来。”齐澜一愣，看向慕容秦清似在求证。他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冲她行了一个礼，用以谢罪。木宥暖亦然。魏轩策在向她行过礼后看向目光一直停留在碧夕盈背上的暮烟柳道：“烟柳师兄可有什么对策？”

       暮烟柳道：“全凭阿盈，我定支持。”碧夕盈道：“柳，我们在这里，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会。牧钟离——蝉夏的王可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既然可以看出俟柯并以蔑视王权的罪名囚禁了他，足见他的，聪明。但与他相比，阿盈，你有胜算。夜安两面环海，一面与梦凤域——我们的盟友接壤，另一面，和碧落群山接壤，他们还是安全的。但是我们不一样，一面与炎凤域接壤，一面隔山与夜安相望，还有两面都是暮春的故地，我至今还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对你夜神有敌意。但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背叛也无后顾之忧。阿盈，你是这里的王，也是我们诸神的王。”暮烟柳娓娓而谈，如潭水般幽深的双眸一直望着她——他的爱人，道，“不要一个人承担，我们都在你身边的。”碧夕盈看着他的双眼，点了点头。“主人，有人来了！”凤鸣声清脆，采兮和雾殇匆匆而来。“柳，这样。我们在这一战之后，一边训练子弟，一边寻找哥哥的下落吧。”碧夕盈坐到采兮背上道。暮烟柳点头：“好。”“暖儿，继续训练子弟。从今日，我和柳掌管碧落大宫后，你们的敌人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人，而是和我一样的神明，六翼，四翼皆有。”她说完，采兮振羽而起，风华绝代。暮烟柳道：“我和阿盈一起，不必担心。”他们点头。雾殇追了上去。“烟柳师兄，看起来很爱师姐。”木宥暖道。“何止是看起来？他们的感情很好。当年师姐一直以为烟柳师兄已经为她死去，不是郁郁寡欢了三年么？”慕容秦清道。“原来是因为烟柳师兄啊。”木宥暖恍然大悟，“那是还在奇怪为什么师姐都不笑了呢。”“我和婵先去将影荣和影竺送回碧府。如果师姐和烟柳师兄回来了的话，让他们一起到碧府里来。”慕容秦清起身道，纳兰婵娟跟随。他们点头。“那，先走一步。”言罢，他们离开。

       这一边，他们正好正面对上。休思剑出鞘，剑锋直指他的心脏。“盈儿是太久没见，连我都不认识了么？”碧袍的男子温和问道。“你不是哥哥。哥哥不会变心。”碧夕盈道，“我想，我应该称你为，昔苍。不要顶着哥哥的面容做这些不齿的事！那是对哥哥的玷污。”千星的光华飞出，直取他的面容。他不笑了，碧绿的光华飞出挡在了他的面容之前。“怎么，我用了他的面容，你就不能下手了么？想不到啊，夜神居然也是那么一个没用的人！”“阿盈不可以，但我可以。柳念·凝光裂！万光撕碎伪装，露出你的真正面容！”暮烟柳突然出手，让他来不及防御。“苍！”霜梦华回神过来，身边的人已经生生挨下了这一招。“昔光，没有想到当年让你看着她一点点被折磨致死，丝毫没有让你长记性啊。”碧袍的男人露出了自己的面容。闻言，暮烟柳执剑的手骨节渐渐发白，但没有说话。当年的无力后悔愤怒……瞬间都涌上了他的心头。碧夕盈察觉到了不对劲，遂道：“我们的感情，早就超越了生死。受死，昔苍！圆夕·碎魂曲！”冰蓝的光芒冲了出来，与血红的雾气纠缠在了一起。昔苍执剑冲向碧夕盈。休思刚刚星光明亮，光华明亮的止忧便挡在了她面前：“现在的我们，与当年又不一样了。昔苍，昔光早已死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鎏金暮烟柳。你休想让我为你效命！”暮烟柳六羽全展，强大的神力场扩散开来，一圈圈的惊涛骇浪。雾殇一掌拍在云雾之上，龙啸震天。凤鸣激越，采兮配合他。碧夕盈也张开了全部的羽翼，神力场扩散。霜梦华和昔苍相视一眼：“今晚还有一战，不宜花费太多神力。”昔苍点头，光华明亮一瞬，他们消失于此。“就这么走了？”采兮不解道。

       “他们还有顾虑，柳。”碧夕盈等他回话，可是他久久未回。她回首去看却看到了顺着他面庞流下，明亮的泪珠。“我已经知道了，我们当年作为昔光和星魂的故事。”耳畔是他的声音，面前是他的容颜。她怔住了。雾殇和采兮也回头看去，采兮不着痕迹地靠到了雾殇的身边。碧夕盈一把抱住了他，没有说话。暮烟柳睁眼，感受着她的温度，也慢慢伸手环住了她的身体。“阿盈。阿盈。阿盈。”他低声地唤着她的名字，一遍遍重复，生怕她不在。“我在呢，柳。”她抚着他的背脊，“不要担心，柳。如你所言，星魂在那时也已经死去，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碧夕盈，活生生的。那些都已经成了过去，昔光和星魂的故事在那时就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只是我们。你暮烟柳和我碧夕盈，我们的故事。”她顿了顿，继续道：“柳，答应我，不要为过去所困扰，好吗？”暮烟柳看向她，眼眸还依旧湿润：“我明白。只是，阿盈，伤太深了。”他伸手牵着她的手，隔着华裳，贴上自己的心脏。碧夕盈闭了闭双眼：“我明白。柳，你现在有能力保护我了啊。你答应要给我一个避风的港湾。当年，在你召回止忧剑时，你就已经做到了啊。”暮烟柳埋首在她的发间，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碧夕盈温柔地抚着他的背脊，耐心等他平静下来。她当年也是一样，伤在身上已经不痛了，可是她一想到如果昔光知道会怎么样，她的心就痛得厉害。直到最后，以己身之全部神力，重创了他们也震碎了时空的壁障，才在消散之前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爱人最后一眼。最后一刻，她感受到了光潮的惊天骇浪。

       “抱歉，阿盈。”暮烟柳抬首，入她眼眸的还是那一个冷静俊美的暮烟柳，仿佛刚才那一个只是一个幻影。“我们回去吧，他们有所顾忌是因为，晚上还有一战。”暮烟柳伸手在碧夕盈伸手之前擦掉了自己的眼泪，“阿盈放心。”“对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走吧，先回去。去整理整理我房间。不出意外，我们要在那儿待到一起离开呢。”碧夕盈回首，星光的眼眸流转笑意。“嗯。”暮烟柳在她额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