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汐婉雁

浮生愿（33）

       碧落。也许是位置最北的原因，也最先迎来敌人。碧饮汐和暮烟赐立在碧夕盈和碧影落身后，静静望着北方。“虽然很想让你们在碧落里好好休息，但是他们这一次是倾其出动。赐儿汐儿，现在直接去陌葉谷，这边我和你们娘亲在，不用担心。”碧影落没有回头，下了命令。“陌葉危机解除后，直取夜落，他们的重心一定是那里。大哥的死大概也是他们一手策划，一手执行的。”碧夕盈轻声道，“你们小心，好吗？”“嗯，那娘亲和舅舅也要小心。”碧饮汐心下惊了一惊，慌忙掩饰道。他们两个人点头，采兮和楸兮相继飞来，碧夕盈和碧影落两人都飞身而去，坐到了各自神兽的背脊上，由他们载着飞向荒芜的战场。“我们也走吧，省得到时候有人阻拦我们。待会儿有什么你都不要轻易出手。”暮烟赐抚了抚身边安安静静的雾轩，对碧饮汐道。“好。”她也点头，哥哥太了解她了。一凤一龙同时飞出碧落，帮助医神去了。

      荒芜的碧落北疆战场。黄沙漫天，白骨成枯，而不正常的是有一条小溪蜿蜒于此，那溪的南面竟然是长在浅水中的红木林——碧落先人为防环境的恶化而影响碧山，遂人工开建了这条了溪流，百木成林。此刻，碧夕盈和碧影落两兄妹就立在这溪前，看着他们的敌人从天上落下来，戏谑地笑着。“昔苍，别来无恙。”碧夕盈低声开口，腰间的休思已经涌动光华。“蒙承众神之主关心，苍这几日可好得很。”昔苍想故意想气她一气。碧影落淡淡一笑：“碎我魂魄神力，封其入冰，呵……你们没想着我还会有活的机会吧。可是你们又杀不死我，只得气得牙痒痒。”霜梦华眸色深深：“确实但现在我们依旧可以杀你，还有碧夕盈。”“想杀我和哥哥，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碧夕盈突然睁开刚才闭上的双眸，神力如花绽放，冲向他们。碧藤之力也同时出现，伴着星光涌去。他们后退，化出武器去抵抗着光潮。熄灭后，他们被眼前的光景怔住了。赤红的曼珠沙华开遍了整个战场，竹叶斑驳在花间，影影绰绰。“神域也不像神域……难道说众神之主到如今还没展开神域吗？哈哈哈哈……”昔苍突然猖狂地大笑起来。“神域么？那你还不配呢。”碧夕盈也不恼，冷冷道，“你的血不配落在我的神域。”

      陌葉，第三个战场开启。“引渐。”萦清婉隐隐有些担忧，“我们还是快一些吧，马上就到陌葉谷了。”“清婉，你待会儿跟沫泠一起先带云错去碧落，我也会尽快脱身的。”碧引渐到底还是怕她受伤，不想让她去面对敌人。“你确定吗，引渐？那里，是雷神，雷克制苍。我望月从小也是朝着武将的方向培养的，不必担心。”萦清婉低声道，“夜安神氏里，郇氏，席氏为文，萦氏和朔月神氏，如今当是暮和氏为武。两位双系神，亦文亦武。”“清婉，我舍不得你去。”碧引渐默了一会儿，“看战况吧！”她被他的话惊地没有回过神，也自然没有回答他。碧引渐看了看她，橄榄的双眼中有笑意浮现。“吋！”萦清婉没有再管他，直接振羽，曷月剑飞出，带起了如血的月光冲去，和那雷霆之光短兵相接。下一秒，那里也似呼应一般，蝶阵冲去，攻向同一个方向。萦清婉伸手，神剑又回到了她的手里：“幸亏已经积蓄了不少神力，否则还真会被这雷劈伤了五脏六腑，半日不得起身。”她轻轻一笑，“雷怿樱，牧钟离。”碧引渐明白她的意思，他做了一个手势，那边应他之举，碧藤冲天，再毫无预兆地消失。“我们到了。”萦清婉轻轻一跃，落到了在半空中悬着的月沫泠身边。“清婉。”她睁眼，嘴角微弯，“我知道你还有饮汐会到的。”一袭黑色的华裳出现在另一侧，正是碧饮汐。血光在另一边冲向他们，这边碧饮汐张开了羽翼，光潮也涌了过去。“暮光蝶舞·嶙火血光！”四十七弦如绳索，狠狠抽了过去。一声惨嚎，那人消失了。“沫泠。”碧饮汐这才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月沫泠，“你哪儿受伤了？”月沫泠张开了双眼：“没事，别担心。”微微动了动左手，她隐瞒道。萦清婉和碧饮汐默契地没有戳穿她，暮烟赐在确认过那人已经逃走了后才飞过来，看着自家妹妹，先是担忧地伸手触了触她的额，然后又瞅了一眼身旁没有说话的月沫泠，有些不解。她摇了摇头。“和我来，”她轻声道，“我带你们去见云错。”他们点了点头。碧饮汐悄悄开了一个守护，为她补充神力。月沫泠也没推拒，默默接受了。

      小木屋。碧引渐收回了神剑，牧钟离刚刚神色慌张地匆匆遁走了。他身后是碧云错，强行动用了神力使得身子愈发地虚弱。碧引渐伸手，让他靠着他起身：“云错。”“嗯。”他用鼻音答道，他左手揽着他的左肩，将自己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了。“很难过吧。”他问道，“不是心上，而是身体。动手稍微早了些。”“是我自己不行。”碧云错叹了口气，积攒了些力气自己站直了身子，收回了神剑，“恢复得太慢了。”碧引渐摇了摇头：“因人而异。毕竟碎过魂。”“引渐，云错。”萦清婉招呼他们。飞了过去，垂下了左手，用右手抱住了他，月沫泠靠在他锁骨的位置，没有说话。碧云错知她意，也抱住了她：“没事了。”他伸手小心翼翼牵住了她的左手，为她愈伤。“沫泠，你们先回碧落吧，那里娘亲和舅舅都把战场迁出去了。那里安全些。”碧饮汐看向夜安的方向，“他们进攻的重心，是夜安，夜落郡城。”萦清婉着急了：“那我们直接走吧。”碧饮汐看着他们，等他们表态。“好。”月沫泠应道，“你们千万小心。”她们点头。两只凤凰飞了出来，载着他们飞走了。暮烟赐看向碧饮汐，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伸手过去，将她抱到了雾轩背上，然后回头看向他们：“苓儿到轩身后跟着，清婉。我们直接过去，你们没问题吧？”“放心。”萦清婉应道。碧云错点了点头：“没问题的。”他点头，然后回身抚了抚怀中人的发顶，低声道，“汐儿，我在，你休息会儿吧。”碧饮汐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靠在他胸口：“那，哥哥到了叫我。”他点头。她安稳睡去。“其实这边过去没多少时间。”萦清婉轻声道，“为难汐儿了。”他轻声：“汐儿的身子一直没有完全好。中间生了一次病，体质怕是完美地遗传了娘亲。病易复发。”言罢，他率先出发。

      彼时，夜落。郇弋雁和席扉两人立在最前端。“我们无话可说，舒融雪，接招吧。子惠思我褰(qian)裳涉溱(zhen)。惠思剑！”墨色的剑身，只有剑的两侧才有金色的羽翼纹样。郇弋雁振羽，雁阵飞出，攻向对面一袭炎衣。舒融雪不屑出手。“陌陽·夕阳血！”阳神出手，血色光芒将大雁刺穿。席扉将她揽到身后，只手撑开了守护屏障：“厌浥(yi)行露岂不夙夜！夙夜剑！”蛊潮涌动，窸窸窣窣令人毛骨悚然。这等空档里，乌云已然聚拢，雀阵也已经在云上凝聚。“梦笙·滔天洪水！”“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你这气势可不够呢。鸡栖于粲(can)日之夕矣！栖粲剑！”墨色的月光冲开了潮水，直直冲向她的面门。惊雷劈落，百雀齐鸣。“荒云·乌云拢！”“雀依·雀羽行！”乌云飞来，雷阵落下，劈落而惊起尘埃连连，甚至还劈落在席扉的守护之上。百雀喧闹，干扰，同时也削弱了他们的神力。“太闹腾了。”暮和禄低声道。“飞霜之神我们并不熟悉，自然是吃亏的。”席扉的面庞有些苍白，显然是守护即将破碎了。

     “弋曲·傀儡戏！”五根坚硬的丝线穿透了云雾，没入了血肉，开出了血花。百雀喧闹轻了些，削弱便少了些。“日月惜回珠！夜安女帝，我劝你省省力气，别再反抗了。陌葉驻守之神已死，你们若想成为他们，我没有意见。”郇弋雁一愣，据她所知，沫泠就一直隐居在陌葉谷中！席扉看着她冰冷的面容，一时判不出真假来，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沫泠那边饮汐一定会去。她在，不会有事，你要信她。”郇弋雁点头。暮和禄轻笑一声：“不过而已！禄为·朔月隐！月下海面飘渺虚无，就如你的谎言一样！神秘莫测啊，朔月之海，月已缺，独舞吧！”墨色的海面在她们身下展开，漩涡浮现。舒融雪心中警铃大作，夜安的朔月神这一招是历代均有的，足见其威力。狰狞的巨兽跃出了海面，张开了血盆大口，要住了那些纷杂的雀鸟，不顾其哀鸣，吞下后回到海里，惊起巨浪，有些水花溅起在她们的裙摆上，异常的真实。“弋曲·雁鸣阵！”大雁从郇弋雁的周身飞出，身上流转着金色的光芒，它们鸣叫着，击毁了雀阵。夙夜剑光芒大盛，碧绿的极光照彻苍穹，也散去了乌云。“到底只有那么一些把戏。”席扉冷冷道，面上波澜不惊。五指攥紧，舒融雪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六扇华羽：“那么来看看吧，你们也只有那么一点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