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汐婉雁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流光容易把人抛 红了樱桃 绿了芭蕉

浮生愿(50)

       花树之下。碧引沄看着在自己怀中安眠的月沫泠,伸手将她抱紧,靠着树干闭上了双眼。后半夜,万籁俱寂的时候。月沫泠在他怀里动了动,她看向他,心头一阵歉疚:怕是第二天要说手麻了吧。身后的树叶突然沙沙作响,她看向他后边。她枕着的手臂放松了一下,神剑突然飞出。“沄照你没睡熟吗?”月沫泠微微起身看着他。“刚醒。”碧引沄的笑容她在月色下的树影中看不太清,但她知道他笑了。碧引沄伸手放松了她,月沫泠轻轻一跃落在了地上,碧引沄振羽飞下有近两米高的护树坛,活动了筋骨。月沫泠没好意思看他,遂执了剑往后走去。然并没走几步就被碧引沄抓住了手腕。“别闹。”他低声温柔道,“让我走前面。”“沄照。”月沫泠低声,“我不会心疼的吗?”“我只是不想你受伤,真的,你受伤了我们可怎么办?”碧引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月沫泠没说话,只是听他话的退到了他身后。他一笑,召回了无偕剑。

      上面有些血迹。“看来是被伤了。”碧引沄执着剑,细细看着血痕。月沫泠看了一眼,怔住了。“泠潇认识吗?”他问她。“嗯……花神的。”月沫泠低声,“恐怕娘亲已经也在附近了吧……”她话音还未落,火把突然一盏盏亮起,冰色的光芒也次第亮起!“不好!什么时候的事?”月沫泠着急。“别慌,泠潇。我早些时候已经同宁和泷起说过了。”他自信地看向那里,他们驻扎的地方,“霜梦华什么性子我会不清楚吗。泠潇莫要担心。”冰蓝色的隼出现于此,一席冰蓝的华裳出现于此。突然,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七处碧绿和干枯的光华次第亮起。“霜梦华,没想到我和泠潇也有机会和你一对二,就像当初你和昔苍对战清婉一样。”碧云错压低了声音,不想她认出来。“是谁?出来!”玄冰依次绽开,可是就是没有攻击到花树下。碧引沄依靠着树干,故作高深:“诸位,进攻!”碧藤冲出地面,身着碧落宫袍的弟子御剑而来,和他们斗了起来。一时刀剑声四起,火把落地,成为火海。一道冰蓝的身影御剑而出,是宫主霜冷:“诸位,为了亲人们!”“这就是你们进攻碧落的理由?”褐色的光芒飞出,魏轩策冷冷道,“听霜冷宫主这话,怎么,我们泱泱碧落难到都是孤儿,没有亲人的吗?”“你不是碧落宫主。”霜冷淡淡道。“我们宫主神力强大,剑术高强,不论这边战事如何紧急,你都见不到我们碧落宫主!”他舞剑,神系力量借着自己的佩剑发挥出来,直取他。霜梦华出手,却被碧绿的光芒挡下:“霜梦华,你不知道,神,不可参与人之间的战事吗?”

      碧引沄振着羽翼飞到了她的面前,碧绿的藤钻出地面,他立在其上,衣袂飘扬,俊逸潇洒。桉忧飞上来,立在他下方的藤蔓之上。“碧云错!”她咬牙切齿,恨声。“碧云错已经消失,现在你眼前的,是碧落宫皇室,碧氏第二子碧引沄!沄拢·剑河淌!”锋利的长剑剑河由无偕剑带领着,冲向她。霜梦华振羽:“刃冰·苍蓝棺!”巨大的冰棺在他们面前升起,抵挡这锋利的剑河。“如果是洁净的冰棺,霜梦华,你配不上它。”一个冷傲的声音响起,雪凤曳着辉煌的九尾,月沫泠搂着她的脖颈,墨色琉璃般的双眼里是不可忽视的骄傲,“正月繁霜我心忧伤!繁霜剑!泠风·草木愿!”雪白的神剑飞出,雪的色光华流淌,雪白的剑河冲来,混合着碧绿的剑河,一起攻向她。“百花圣洁。”她突然低声道。月沫泠收回了神剑,静候那人的出现。“人呢?”她讶然。

      “你以为,我已经死在凝幽了吗?”白色的光华冲天,六羽的神明自光中现形,她张开了双眼,冷冷,“我月岚陵,命大着呢!今我来思,雨雪载途,载雪剑!”她侧首,悲伤,“帮我看着万俟,我已经为他部下固魂阵,别让他再害人了。万俟的手上应该是干净的。”月沫泠点了点头,拉着他消失了。“霜梦华,所有的帐,我们都一并了算了吧!这是我医神月岚陵,成名一战!雪落!”凤鸣撕裂天空,雪凤飞来,她一跃,落到了她的背上。月沫泠顺着血脉的呼唤,找到了月岚陵设下的神阵。里面一袭白衣鲜血斑驳,发丝凌乱,双眸紧闭,强大的神剑静静守在主人边上。“斯菀剑……爹爹。”月沫泠怔在原地,没敢再靠近。花戒抬首:“沫泠殿,引沄殿。主人他尚在昏迷。神力之源已经被霜梦华彻底夺走了。从今往后,主人就是普通人了。”月沫泠说不出话,眼泪落了下来:“娘亲是跟爹爹打了一场吗?”花戒点头。“小殿下,陌葉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了。”月沫泠哭着点了头。碧引沄抱住了她,让她埋首在他怀里。“泠潇,别忍着了。”

      碧落宫。碧夕盈霍然起身,看向花树的地方。碧饮汐和暮烟赐相视一眼:“怎么了娘亲?”“岚陵她还在。”碧夕盈低声,眼泪流下,“我将要亲手送走她。看她离开。”“也许不会!”碧饮汐抱住她,“俟柯殿下还活着,姨娘是不是就不会走?”“嗯……可是俟柯怎么还会有机会活着?”她问她的长女。“因为姨娘前几日去蝉夏没有见到姨父,也许还有机会!”碧饮汐有把握,却又黯然道,“只是他们最后,可能会回故乡,以人的身份,结束这一世吧。”碧夕盈闻言,一怔:“那后来,可就是她看我离开了。”

      夜安。郇杳芜正欲离开,本以为没有惊动任何人。她亲手为他们下了迷药,给他们一个好梦。刚刚关上房门,就有一个人抱住了她——最了解她的女儿,郇弋雁。“弋雁?回去,谁许你来的?”郇杳芜狠心道。“我不,我不要娘亲走。”郇弋雁一把抱住了她,哭着道。郇杳芜心下一颤,红了眼眶。“弋雁,你不小了,放手。”她故作凶狠,厉声道。“我不!娘亲。”她哭着抱紧了她。“那边有人等了我太久。”郇杳芜纵然舍不得,却也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你舍得他孤单下去吗?”郇杳芜能感觉到她的手松开了些。“我舍不得。”她轻轻一笑,仔细看着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女儿,“你长大了。弋雁啊,你娘亲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明白吗?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没有陪你太多的时间。你有自己幸福的生活,你要好好走下去,和席扉一起,和你爱的人一起。”她抚着她的发,温柔道。“娘亲!我在抱抱你,好不好?”她抱紧了她,眼眶承不住眼泪,她哭着,任眼泪流着。郇杳芜抱住了她,也红了眼眶。弋雁啊,你娘亲也舍不得你啊,可是,这是你们的时代,我们干预不得,再拖下去,我的神力就会被压制了,就帮不了你了。我要你好好地活着,不重走我的路。伸手在她后颈给了一手刀,她的身子软了下去,倒在她怀里。“席扉,等了很久吧。”她抱着她,问。“义母。”席扉现形,走到她面前,抱过了昏迷的郇弋雁,“父君,不着急的。”“可我着急。”她回首,一笑,“他答应过我,死后,同穴。我死后,筠姬会带回我的尸体,帮我,葬在他边上。”“好。”他点头,平静的声音压抑着颤抖。“雁儿交给你,我很放心。记得将我给你的书信,转交给雁儿。”她一笑。他点了点头。她振羽,飞远。席扉看着昏迷的郇弋雁脸上的泪痕和眼角未落下的泪珠,默默抱紧了她:“我替你,目送殿下离开。雁儿,不要怪我。”

      夜落郡。暮烟柳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他和碧夕盈住过的,原来的,二十年的房间。“阿盈,不久之后,我也会这样,送你离开吧?连你的一个拥抱都没有。”他轻轻自语着,心却不痛了——不知是心已经支离破碎了,还是已经放下了,真正的成全。他自己也不知道。“主人,杳芜殿……”雾殇问他。“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我们不得插手了。然后,我也不想那么早死。我曾答应过阿盈,让她先走,少些思念的痛苦。”他抚了抚他的角,温柔道。雾殇点了点头,明白他的离去,也已经指日可待了,便伸出了爪子,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襟。他们一众神兽,寿命太长,往往会有好些主人,每一任主人离开,都是锥心的疼痛。“主人,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雾殇蹭了蹭他的衣襟,小声问道。“你采儿不要了?想什么呢?”他低声斥责,然后慢慢道,“你不是我和阿盈。你和采儿的生活,才开始不久。明白吗?在我死后,麻烦你转告他们让他们把我葬在阿盈身边,如果不可以的话,对山也行。然后,你带着采儿去青墨岭,你们应该幸福。”雾殇抱紧了他,心中也不舍,也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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