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汐婉雁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流光容易把人抛 红了樱桃 绿了芭蕉

浮生愿(54)

       翌日清晨了。汐赐。暮烟赐就那么侧着身子睡了一晚,因为碧饮汐揪着他的衣襟不放,兀自睡得香甜,一点也不理会他。暮烟赐睁开了眼,自己就那么睡着了?他握住了那只手,有些凉,垂眸想了会儿,他用左手晃了晃她:“潮汐?”她的睫毛颤了颤,没有睁开眼睛。暮烟赐一笑,权当她还想再睡会儿,便道:“你先松开我衣襟好不好?”“嗯?”碧饮汐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向他,一手慢慢松开,左臂的疼痛冲上了感官,疼的她呻吟了一声,“浮,浮烟,我痛……”暮烟赐明白是左臂两道深刻的伤痕,便抱紧了她:“我在,潮汐。我能看看伤痕么?”碧饮汐清醒了大半,才想起昨天都发生了些什么。她突然有些怕,怕他知道是自己划的会心疼,摇了摇头。暮烟赐一愣,想看着她的双眼:“为什么?”碧饮汐别过头,贴上了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默默回答他:因为不想你心疼和自责。暮烟赐却一时不知道的她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尽管是相伴很久的人了。“自己划的吗?”半晌,他问道,虽然很怕她回答“是”,但是思来想去却也只有这一个答案了。碧饮汐在他胸口偎着,没有说话。暮烟赐趁她不注意,按住了她,小心翼翼地卷起了她宽大的袖摆,上面血迹已经干涸。她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上面两道刻痕旁晕开了血色。他不用看,便清楚是她自己用那柄没有铭文的佩剑划的。

      碧饮汐闭上了眼,即使睡了那么久,她依旧是浑身瘫软没有力气,神力也少的可怜,自然挣脱不了暮烟赐的压制,只能任由他动作,看到了伤痕。“潮汐,我估摸着沫泠应该已经醒了,我去让她来给你包扎吧。”他正欲拿开手,却被她一把抓住:“不要走!我怕。浮烟。”她哭腔道,“我已经没有把握再能逃出一次。”暮烟赐一愣,唾弃了自己一番,同时也俯下身子抱住她:“好,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碧饮汐抱着他,死死不肯撒手。暮烟赐又躺下来,看着她有些红了的眼,心中酸楚。“潮汐,潮汐。”他唤着她,一遍遍的重复。碧饮汐也紧紧拥着他,互相都知晓是后怕了。“等到你稍微好一些,我们去找沫泠。”他在她耳边轻声。她点头,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

      远书。纳兰远信本身有早起练剑的习惯,可今日却也破天荒地睡到了太阳高照的时候。身边是慕容青书,她侧首,爱人清俊儒雅的睡颜映入眼帘。慕容府上的男子眉目都生的清秀,然而并不比寻常男子少了半分杀伐决断的刚硬。她伸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庞,他就睁开了如剑一般锋利的双眼——他在有陌生人靠近他时才会有的狠戾目光,但是这目光触及她时就软了下来,变作了如水般清明温柔:“远。你醒了。”纳兰远信将他目光的变化尽收于眼底,明白他警惕性极高,道:“嗯……”“身子可有不舒服?”他担心地牵过她的手,闭着眸搭上了她的脉搏。“还好。至少没有皮外伤。”她一笑。他放下了她的手腕,紧紧抱住了她:“我在了就不用担心了。”她点头:“嗯,你在。”“你再休息会儿。”慕容青书伸手帮她抚开了挡在她眼前的碎发。纳兰远信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她看向了剑架。“你有力气了吗?”慕容青书笑着抱住了她,隔了一层中衣。纳兰远信没有回答他,只是侧身和他面对面,双眼迷蒙。慕容青书抱着她,突然问道:“远,我们什么时候?”纳兰远信看向他,迷蒙的水汽尽数退去,犹豫了半晌:“我,我也不清楚……至少要到引渐即位后吧……那么着急做什么?”他一笑,看着恋人羞涩的模样,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脸红了,握手成拳打在了他胸口。他笑得更明显了,一把拉她入怀。        

     盈。碧夕盈看着今早新送来的信,默了默。“杳芜和如玉也走了,二哥受了伤,思哲也已经离开了……看过来,也只有舒融雪重伤和炎凤军队全军覆的消息好一些……那还剩下多少人?我,哥哥,柳,二哥估计也撑不下去了,岚陵俟柯不再为神,对了,还有簌妍。昨日……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碧夕盈抬首望向天空。“主人。”采兮飞了进来,蹭了蹭她,“昨天早上汐儿和远信小姐被劫了,然后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烟赐让主人别担心。”“什么?”碧夕盈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采兮想了想:“具体时间雾轩说不出来,反正他们四个去了和烟的刚回来,烟赐就已经发现汐儿不在房里了。后来是在离蝉夏很近的树林里找到的。烟赐出手伤了珞转。”碧夕盈沉默,原来她忘记的是这个事。蝉夏,不可再让那里平静下去了。她执笔,开始在纸上写信。“战书?主人。这是……?”采兮愣住了。“我会忘记,一个是我自己神力开始衰弱,一个是他们神力增强。我和柳在一起本就是逆天而为,时代的强制力可以削弱我的力量,毕竟,是我先动的情。”碧夕盈最后一句说得如平常,“我要抓紧时间为汐儿她们扫清些障碍。对了,帮问去敲一下引渐的门,我有事和婉儿说。”采兮领命,飞了过去。碧影落替她开了门,采兮蹭了蹭他,飞了出去。“盈儿,我都知道了。”碧影落坐到她边上,道。“哥哥昨天也忘记了,对吗?”碧夕盈低声问道。“嗯,我记得我还追去的,只是追到一半忘了我去做什么了,然后就回来了。”碧影落低声,“你呢?”“我刚感觉不对,然后下一秒就什么也记不得了。”碧夕盈也回答他。“是神力的关系吗。”碧影落问她。“兴许。离开,已成定局,迫在眉睫。哥哥,我晚上要出去一趟,先来你这儿预定一下。”碧夕盈停下笔,战书的最后一字落下。“好。”碧影落点头,“小心便是了。”

      “姑姑,影落殿。”门被敲响,是萦清婉的声音。“身边引渐在吗?”碧夕盈问她。“在。”碧引渐的声音响起在门外。碧影落挥袖,门打开:“进来坐吧。”萦清婉不安地缴了缴袖子,坐到了她的对面。碧引渐坐到了她的身边。“如玉,去了。”碧夕盈静静地望着她的容颜,道,“杳芜也去了。”萦清婉点头:“我当时就已经感受到了……”碧引渐看向碧影落。碧影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你回去一趟吧。去送送你娘亲。而且,你父君也身受重伤。”碧夕盈低声道,“愿意吗?”萦清婉低声道:“当日来回怕也是做不到。姑姑,我要告假好几天了。”“引渐也跟着去吧。”碧影落开口。碧引渐望向他,眸中是不确定的光。“你也要见见娘家人,虽然婉儿以后呆在你身边。”碧影落冲他一笑。“好,那我们现在就直接出发了。”碧引渐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应下了。“去吧。”她一笑道。他们点头,一起离开了。“楸兮,帮我叫一下引沄。”碧影落道。楸兮明白他开始安排后事,便飞了出去。“我突然觉得我不用出去了。”碧夕盈突然道。“嗯?”他问她。“纸笔足矣。”她一笑,里面含着悲伤,“徒增悲伤。”碧影落一笑,搂住了她。

      “父君。你们知道季被劫的事吗?”碧引沄匆匆从他们的房间赶过来,问道。“刚刚想起来。”碧影落看着他比碧引渐更像他的面容,心下虽然惊异,但面上依旧笑着。“那姑姑和父君知道季为了保持自己清醒,在左臂上划了两道入骨的刻痕吗?”碧引沄明白他们叫他来所谓何事,就想用这个给她一个陪伴的机会。碧夕盈一愣,没有说话。“所以父君和姑姑还是多陪陪季。我和泠潇也马上要启程去看岚陵殿下了。”他向他们一拱手,留给了他们一个清俊的背影。“盈儿,也许引沄是一个很好的义兄。”碧影落冲他一笑,“汐儿和他关系不错,你也能放心了。”碧夕盈一笑点了头。

      “那你自己呢?不去见烟柳了吗?”他担忧问她。“我啊,纸笔足矣。”她垂眸,笑容苦涩,“自从当初做了疏远他的决定,我已经回不了头了。”碧影落默了默,抱紧了她:“我也许替不了他,但是我能陪你,盈儿。你若想见,今晚便去吧;你若不想,也没关系。”他一笑,理着她的发,就如儿时他为自己还不会梳发却又是长发的她亲手梳头,带上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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